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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子裏的梅花開了，隔日便落了雪，楊容姬捧著壇子，用竹箸輕輕撥下花枝上的雪，壇子慢慢裝滿了雪。
漪兒撐著傘，看她將壇子埋在梅花樹下。
起身時她道：“我們將這年的冬天埋在樹下。”
漪兒笑著點頭。
楊容姬每年都會埋下一壇雪水，第二年，拿它煎茶，第一碗茶，總是會遞給潘安。
紅梅香味濃郁，她折下一支，別入皎皎發間，她走到哪裏，哪裏都是梅香。
潘安從私塾回來時，衣上都是雪，屋內暖融融，他湊到楊容姬身邊，聞她發間香氣。
楊容姬握住他的手，覆在火盆上方。
他反握住楊容姬的手，對她道：“晚飯罷我們去逛集市，那裏今日很熱鬧。”
楊容姬點頭應好，接著站起身，從臥房裏拿出托盤，上面放著藍色衣裳。
潘安看著她笑：“是容兒為我做的嗎？”
楊容姬頷首，對他道：“母親為我做了一套，漪兒為皎皎做了一套，我為檀郎做了一套，吃罷飯我們換上新衣，一起去逛集市。”
潘安接過衣裳，仔細摸了摸衣上暗紋。
皎皎風風火火從門外進來，手裏拿著雪球，跺了跺腳，將衣上發上雪花都抖落，她見潘安回來了，眼睛一亮，飛快跑過去，鉆進他懷裏。
“阿爹，咱們去那邊看新生的小羊好不好？”
潘安將她發上的紅梅扶好，握住她的手，應道：“好啊。”
皎皎轉頭看楊容姬，水靈靈的眼睛期待的望著她，楊容姬勾了一下她的鼻子：“阿娘要去給你準備衣裳，你與阿爹兩個人一起去。”
皎皎扁了扁嘴，還是道：“好吧。”
外邊雪停了，潘安讓皎皎坐在自己肩頭上，踩在雪地裏，穩穩的走過去，皎皎揮著手，道：
“枝頭雪落，鳥兒慢挪，我在阿爹肩頭坐，樹梢有個小窩窩……”
踩在雪地裏，有咯吱咯吱的聲響，皎皎揮著手，潘安握著她的腿，跟著她笑。
冬日將笑凍住了，凝成煙霧，慢慢飄遠了。
小羊周圍都鋪著幹草，剛出生的小樣毛色潔白，皎皎道：“它像個雪球。”
小羊見來人，有些好奇，歪著頭打量他們，慢慢站起靠近，潘安好奇伸手去摸，小羊在他掌心蹭了蹭，皎皎伸手，也要去摸，誰知剛伸了手，袖子便被咬住，下一刻，“嘶啦”一聲，今日方換上身的衣裳便破了個口。
潘安：“……”
他將皎皎手握在自己掌心裏，輕輕道：“不要告訴阿娘。”
皎皎大力點頭。
廚娘聽到三人說要出去逛集市，便提早做了晚飯，羊湯餛飩，滿滿兩碗擺在桌子上。
皎皎吃的是面條，卻垂涎阿爹阿娘碗裏的餛飩，她轉轉眼珠，湊到潘安身邊，潘安拿筷子蘸了一點湯汁，餵給她。皎皎點點頭，又看著他。
楊容姬將面碗推到她面前，將她掰直：“皎皎自己說晚上要吃面條，廚娘做了，皎皎可要吃完。”
皎皎聽話的坐直身子，自己拿著湯匙慢慢吃，楊容姬見她一個人吃的慢，冬日天冷，她還未吃完，大概面就涼了。便將碗端過來，餵給她吃，潘安默默加快了用飯速度，之後接過楊容姬手裏的碗，對她道：“容兒吃，我來餵她。”
“好。”
有人餵，皎皎很開心，邊吃邊在椅子上手舞足蹈，楊容姬吃不下了，舀了餛飩吹了吹，餵給皎皎，潘安卻一轉頭，半路將餛飩截下。
容姬看著皎皎呆楞的模樣，笑出了聲。
飯罷要梳妝，漪兒將皎皎帶過去換新衣，楊容姬與潘安便回到臥房，藍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很適合，將他襯得更為俊雅。
楊容姬走出來，是藕色新衣。
她走至銅鏡前，潘安跟著走到她跟前，笑著彎腰低頭。
楊容姬拿起桌上玉冠，替他束發。
楊容姬要塗胭脂，潘安手指又動了動，楊容姬挑眉，背過身，潘安手落了空，斂眉，楊容姬忽而轉過來，將胭脂遞到他手上。
潘安輕輕將胭脂點在她唇上。
皎皎被潘安抱在懷裏，跟府中眾人揮手。
她道：“我要去逛集市啦，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吃食。”
“郎君女郎慢些走，天冷地滑。”
“好。”
臨走時，潘安在院子裏折下一支紅梅，細致的別在楊容姬鬢邊。
紅梅人面相映紅。
路上行人多，三三兩兩結伴行，都是去逛集市。
還未走過去，便聽見集市喧鬧，人聲喧嘩，冬日天黑早，燈籠懸起，看得清屋上枝上的皚皚白雪。
皎皎指著燈籠看，那上面繪著圖案，她瞧得開心。潘安也跟著她看。
“那繪的是洛神。”
“那是竹葉。”
“皎皎快看，那上面是小兔子。”
皎皎的眼睛裝進燈火，好奇的望著周圍一切。
她見集市有真的小兔子，拉著潘安過去看，潘安也牽起楊容姬的手，小兔子都蜷在一起，皎皎便對旁邊站著的人道：“叔叔，它們冷。”
那人低下頭，一楞，見面前的小姑娘生的粉妝玉琢，呵呵笑：“那我給他們找個東西搭著。”
他便真的尋了一件破衣裳，放進箱子裏，兔子們先是被嚇到，到處跑，後來試探著趴在了衣服上，便停著不動了，皎皎開心了，拉著潘安繼續往前走。
那邊有一棵銀杏樹，高高大大，上面都懸著紅繩，還有人正在往上掛。
皎皎好奇，問道：“阿爹阿娘，他們在做什麽？”
“是在許願。”
“許願？”
“就像皎皎希望自己每日都能吃到麥芽糖，阿爹阿娘希望皎皎平平安安長大，這便是許願。”
“那皎皎也要去。”
“好啊。”
潘安去周邊買了紅繩，遞到皎皎手裏，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。
皎皎揮手到處看，附近的人吶，都沒有她高。她笑了，愉悅道：“皎皎是最高的。”
周邊的人聽了，也看著她笑。
潘安帶皎皎走到樹枝下，對她道：“皎皎，掛上去。”
“好。”
皎皎擡起紅通通的手，將紅繩掛上去，笨拙的打了結，她仰頭看，學著周邊人雙手合十，鄭重道：“皎皎希望阿爹阿娘，還有皎皎可以一直在一起。”
樹上有人掛了鈴鐺，風一吹，呤呤響。
潘安將皎皎放在地上，與楊容姬一起擡頭看翻飛的紅繩。
周邊攤販有叫賣聲。
“披帛——”
“羊湯餛飩——”
“泥人——”
皎皎看到一個地方在賣面具，她拽著潘安走過去，燈籠下的面具圖案各異，有些面目猙獰，看著有些可怕，楊容姬擔心皎皎會害怕，誰知她挑了最猙獰的一個，她的臉太小，面具有些大，但她卻愛不釋手：“祖母說，越可怕，越能嚇走鬼神。”
潘安失笑，又給自己與楊容姬挑了一個，圖案都很簡單，三人拿著面具繼續往前走，來往都是行人。
那邊有人在玩雜耍，能噴火，皎皎眼睛都看直了，指著那裏要過去，潘安只好抱起她，往那邊走。
一只手緊緊拉著楊容姬。
雜耍看罷，三人都有些餓了，想去尋個地方吃些熱食暖暖身子。
人群都往這邊走，他們逆著人群而行，肩碰肩，人擠人。
等三人擠出人群，卻都不見對方身影。
潘安停在原地，手裏抱著皎皎，還拿著剛買的面具。
皎皎四處張望，疑惑道：“阿娘呢？”
潘安鎮靜，低下眼簾思忖，擡起頭，回身順著人群走，方走兩步，忽然頓住，轉身，回頭。
那邊銀杏樹下，夜風吹起紅繩，背後燈火似星辰，著藕衣的女子便站在樹下，手裏把玩著面具，帶在臉上，冥冥之中，她回頭望，面具摘下，是溫柔的微笑。
風吹涼，人群散去，都該回家了，潘安帶著皎皎與楊容姬走小路，這裏的雪地還未被人踩過。
潘安走在前，踏出一連串腳印，他牽著楊容姬的手，楊容姬牽著皎皎的手，兩人都踩在潘安的腳印裏，月光下的雪地，僅餘潘安一人腳印。
皎皎踩的開心，突然想起平日腳下都有影子，可如今，怎麽好似沒有見到？
“阿爹，影子呢？”
“是白雪將影子藏起來了。”
月色正好，三人手牽手走在雪地裏，皎皎開心，蹦蹦跳跳，她笑著道：
“枝頭雪落，鳥兒慢挪，我在阿爹肩頭坐，樹梢有個小窩窩……”
她想了想，不對，覆又道：
“我與阿娘手牽手，天上有個圓窩頭……”
風動，荷香。
影揺，雪藏。
綠蔭窗，遮半墻。
懶梳妝，半推窗。
棠棣笑逾墻，桃花羞上妝。
樹下何人——
是美娘，是檀郎？
是檀郎。
（正文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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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子裏的梅花開了，隔日便落了雪，楊容姬捧著壇子，用竹箸輕輕撥下花枝上的雪，壇子慢慢裝滿了雪。
漪兒撐著傘，看她將壇子埋在梅花樹下。
起身時她道：“我們將這年的冬天埋在樹下。”
漪兒笑著點頭。
楊容姬每年都會埋下一壇雪水，第二年，拿它煎茶，第一碗茶，總是會遞給潘安。
紅梅香味濃郁，她折下一支，別入皎皎發間，她走到哪裏，哪裏都是梅香。
潘安從私塾回來時，衣上都是雪，屋內暖融融，他湊到楊容姬身邊，聞她發間香氣。
楊容姬握住他的手，覆在火盆上方。
他反握住楊容姬的手，對她道：“晚飯罷我們去逛集市，那裏今日很熱鬧。”
楊容姬點頭應好，接著站起身，從臥房裏拿出托盤，上面放著藍色衣裳。
潘安看著她笑：“是容兒為我做的嗎？”
楊容姬頷首，對他道：“母親為我做了一套，漪兒為皎皎做了一套，我為檀郎做了一套，吃罷飯我們換上新衣，一起去逛集市。”
潘安接過衣裳，仔細摸了摸衣上暗紋。
皎皎風風火火從門外進來，手裏拿著雪球，跺了跺腳，將衣上發上雪花都抖落，她見潘安回來了，眼睛一亮，飛快跑過去，鉆進他懷裏。
“阿爹，咱們去那邊看新生的小羊好不好？”
潘安將她發上的紅梅扶好，握住她的手，應道：“好啊。”
皎皎轉頭看楊容姬，水靈靈的眼睛期待的望著她，楊容姬勾了一下她的鼻子：“阿娘要去給你準備衣裳，你與阿爹兩個人一起去。”
皎皎扁了扁嘴，還是道：“好吧。”
外邊雪停了，潘安讓皎皎坐在自己肩頭上，踩在雪地裏，穩穩的走過去，皎皎揮著手，道：
“枝頭雪落，鳥兒慢挪，我在阿爹肩頭坐，樹梢有個小窩窩……”
踩在雪地裏，有咯吱咯吱的聲響，皎皎揮著手，潘安握著她的腿，跟著她笑。
冬日將笑凍住了，凝成煙霧，慢慢飄遠了。
小羊周圍都鋪著幹草，剛出生的小樣毛色潔白，皎皎道：“它像個雪球。”
小羊見來人，有些好奇，歪著頭打量他們，慢慢站起靠近，潘安好奇伸手去摸，小羊在他掌心蹭了蹭，皎皎伸手，也要去摸，誰知剛伸了手，袖子便被咬住，下一刻，“嘶啦”一聲，今日方換上身的衣裳便破了個口。
潘安：“……”
他將皎皎手握在自己掌心裏，輕輕道：“不要告訴阿娘。”
皎皎大力點頭。
廚娘聽到三人說要出去逛集市，便提早做了晚飯，羊湯餛飩，滿滿兩碗擺在桌子上。
皎皎吃的是面條，卻垂涎阿爹阿娘碗裏的餛飩，她轉轉眼珠，湊到潘安身邊，潘安拿筷子蘸了一點湯汁，餵給她。皎皎點點頭，又看著他。
楊容姬將面碗推到她面前，將她掰直：“皎皎自己說晚上要吃面條，廚娘做了，皎皎可要吃完。”
皎皎聽話的坐直身子，自己拿著湯匙慢慢吃，楊容姬見她一個人吃的慢，冬日天冷，她還未吃完，大概面就涼了。便將碗端過來，餵給她吃，潘安默默加快了用飯速度，之後接過楊容姬手裏的碗，對她道：“容兒吃，我來餵她。”
“好。”
有人餵，皎皎很開心，邊吃邊在椅子上手舞足蹈，楊容姬吃不下了，舀了餛飩吹了吹，餵給皎皎，潘安卻一轉頭，半路將餛飩截下。
容姬看著皎皎呆楞的模樣，笑出了聲。
飯罷要梳妝，漪兒將皎皎帶過去換新衣，楊容姬與潘安便回到臥房，藍色的衣裳穿在他身上很適合，將他襯得更為俊雅。
楊容姬走出來，是藕色新衣。
她走至銅鏡前，潘安跟著走到她跟前，笑著彎腰低頭。
楊容姬拿起桌上玉冠，替他束發。
楊容姬要塗胭脂，潘安手指又動了動，楊容姬挑眉，背過身，潘安手落了空，斂眉，楊容姬忽而轉過來，將胭脂遞到他手上。
潘安輕輕將胭脂點在她唇上。
皎皎被潘安抱在懷裏，跟府中眾人揮手。
她道：“我要去逛集市啦，等我回來給你們帶吃食。”
“郎君女郎慢些走，天冷地滑。”
“好。”
臨走時，潘安在院子裏折下一支紅梅，細致的別在楊容姬鬢邊。
紅梅人面相映紅。
路上行人多，三三兩兩結伴行，都是去逛集市。
還未走過去，便聽見集市喧鬧，人聲喧嘩，冬日天黑早，燈籠懸起，看得清屋上枝上的皚皚白雪。
皎皎指著燈籠看，那上面繪著圖案，她瞧得開心。潘安也跟著她看。
“那繪的是洛神。”
“那是竹葉。”
“皎皎快看，那上面是小兔子。”
皎皎的眼睛裝進燈火，好奇的望著周圍一切。
她見集市有真的小兔子，拉著潘安過去看，潘安也牽起楊容姬的手，小兔子都蜷在一起，皎皎便對旁邊站著的人道：“叔叔，它們冷。”
那人低下頭，一楞，見面前的小姑娘生的粉妝玉琢，呵呵笑：“那我給他們找個東西搭著。”
他便真的尋了一件破衣裳，放進箱子裏，兔子們先是被嚇到，到處跑，後來試探著趴在了衣服上，便停著不動了，皎皎開心了，拉著潘安繼續往前走。
那邊有一棵銀杏樹，高高大大，上面都懸著紅繩，還有人正在往上掛。
皎皎好奇，問道：“阿爹阿娘，他們在做什麽？”
“是在許願。”
“許願？”
“就像皎皎希望自己每日都能吃到麥芽糖，阿爹阿娘希望皎皎平平安安長大，這便是許願。”
“那皎皎也要去。”
“好啊。”
潘安去周邊買了紅繩，遞到皎皎手裏，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。
皎皎揮手到處看，附近的人吶，都沒有她高。她笑了，愉悅道：“皎皎是最高的。”
周邊的人聽了，也看著她笑。
潘安帶皎皎走到樹枝下，對她道：“皎皎，掛上去。”
“好。”
皎皎擡起紅通通的手，將紅繩掛上去，笨拙的打了結，她仰頭看，學著周邊人雙手合十，鄭重道：“皎皎希望阿爹阿娘，還有皎皎可以一直在一起。”
樹上有人掛了鈴鐺，風一吹，呤呤響。
潘安將皎皎放在地上，與楊容姬一起擡頭看翻飛的紅繩。
周邊攤販有叫賣聲。
“披帛——”
“羊湯餛飩——”
“泥人——”
皎皎看到一個地方在賣面具，她拽著潘安走過去，燈籠下的面具圖案各異，有些面目猙獰，看著有些可怕，楊容姬擔心皎皎會害怕，誰知她挑了最猙獰的一個，她的臉太小，面具有些大，但她卻愛不釋手：“祖母說，越可怕，越能嚇走鬼神。”
潘安失笑，又給自己與楊容姬挑了一個，圖案都很簡單，三人拿著面具繼續往前走，來往都是行人。
那邊有人在玩雜耍，能噴火，皎皎眼睛都看直了，指著那裏要過去，潘安只好抱起她，往那邊走。
一只手緊緊拉著楊容姬。
雜耍看罷，三人都有些餓了，想去尋個地方吃些熱食暖暖身子。
人群都往這邊走，他們逆著人群而行，肩碰肩，人擠人。
等三人擠出人群，卻都不見對方身影。
潘安停在原地，手裏抱著皎皎，還拿著剛買的面具。
皎皎四處張望，疑惑道：“阿娘呢？”
潘安鎮靜，低下眼簾思忖，擡起頭，回身順著人群走，方走兩步，忽然頓住，轉身，回頭。
那邊銀杏樹下，夜風吹起紅繩，背後燈火似星辰，著藕衣的女子便站在樹下，手裏把玩著面具，帶在臉上，冥冥之中，她回頭望，面具摘下，是溫柔的微笑。
風吹涼，人群散去，都該回家了，潘安帶著皎皎與楊容姬走小路，這裏的雪地還未被人踩過。
潘安走在前，踏出一連串腳印，他牽著楊容姬的手，楊容姬牽著皎皎的手，兩人都踩在潘安的腳印裏，月光下的雪地，僅餘潘安一人腳印。
皎皎踩的開心，突然想起平日腳下都有影子，可如今，怎麽好似沒有見到？
“阿爹，影子呢？”
“是白雪將影子藏起來了。”
月色正好，三人手牽手走在雪地裏，皎皎開心，蹦蹦跳跳，她笑著道：
“枝頭雪落，鳥兒慢挪，我在阿爹肩頭坐，樹梢有個小窩窩……”
她想了想，不對，覆又道：
“我與阿娘手牽手，天上有個圓窩頭……”
風動，荷香。
影揺，雪藏。
綠蔭窗，遮半墻。
懶梳妝，半推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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樹下何人——
是美娘，是檀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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